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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不走？”
败方百花的记者会在兴欣之前举行，张佳乐把休息室里的东西收拾好，发现孙哲平坐在椅子上神情严肃，一点要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在他主动搭话的时候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般，仍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喂，大孙，我跟你说话呢。”
“啊？”孙哲平这才像是回了魂，“哦，你说了啥？”
张佳乐翻了个白眼：“我说要走了，你还坐这儿干嘛呢。还是兴欣主场的椅子特别好坐？”
孙哲平心里下意识地想，兴欣的椅子好不好坐他是没注意，就是兴欣的队长手非常好捏倒是真的。
“操！”
孙哲平用力踹了一下对面的长椅。
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的张佳乐被吓了一跳，他回过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面部表情烦躁的孙哲平：
“你干嘛突然发火，生理期啊。”
孙哲平懒得理他，张佳乐觉得孙哲平状态十分奇怪，又不像是因为输了比赛而愤怒，出于同队关心，张佳乐追问了句：“你没事吧？”
孙哲平用手遮住半张脸：“有事。”
张佳乐耐着性子坐下来，开了瓶宝矿力：
“那你说吧，有啥事。”
“我觉得叶修那家伙对我有意思来着。”
孙哲平道，“他刚才在台上偷偷捏我手心。”
张佳乐被水呛了一下，不停咳嗽说不出话，但孙哲平还是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你牛，你脑补能力十级”的讯息。
孙哲平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我没跟你开玩笑。是真的。”
张佳乐咳完了，清了清嗓子：“可不应该啊。叶修那样儿看着就是钢管直。他众目睽睽之下敢捏你手心，又不像是在进行紧张刺激的偷情游戏，说不定只是在鼓励你呗。”
孙哲平：“鼓励我啥？”
张佳乐：“你这场的表现不是很值得鼓励？”
孙哲平哂笑：“说得好像你的表现很不错一样。”
张佳乐怒：“谁能想到叶修这货玩的战术这么简单，简单到傻逼的程度。”
孙哲平：“这么简单你都打不过，说白了不就是实力上被碾压吗。”
张佳乐：“你回去看视频就知道了，他那一波爆发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够趟下来的。”
孙哲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没看到我擂台赛被他打成什么样了吗？……不是，谁跟你说这个了。我在说叶修挠我手心的事。”
张佳乐：“刚才不还是捏手心？怎么过了两分钟就被你说得那么挑逗了？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是个这么会编故事的人。”
孙哲平：“……干，懒得跟你讲了。”
两人把包给背上，出门正好遇上开完记者会回来的兴欣几人，张佳乐立刻凑上前去：“快去你们家网吧，说好PK的。”
叶修懒得理他：“你少篡改我发言，说好你们赢了才跟你PK，你现在赢了吗？”
张佳乐：“你这人怎么一点都没有同行爱，陪我PK几局怎么了？再说了，多PK几局对你难道没好处吗？你就不想知道我有什么独门绝学吗？”
叶修：“你除了浪费子弹外还有什么独门绝学？”
孙哲平笑得超大声，显然十分不给他的最佳搭档面子。
“其实和你们PK也不是不行。”叶修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都已经和他们擦身而过了，又停下来回过头，
“你们战队不是很有钱吗，买我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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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付材料才能跟你PK也就算了，结果还要付上网费，你这人抠得不行啊。”
张佳乐坐在兴欣网吧的包间里抱怨。
“那你就走。”
孙哲平嫌他话多，十块钱的事还唧唧歪歪，拉低自己的身价。
张佳乐这下不高兴了：“你不跟我一致对外还埋汰起我来了？人家不就是跟你捏了下小手吗，你这情史丰富的家伙还就春心荡漾了？”
叶修正在给他们开机，听到这话意义不明地看了孙哲平一眼，嘴角带笑。
孙哲平不知怎么的觉得面上一热，朝张佳乐喝道：“要你乱说话！”
张佳乐再次觉得孙哲平莫名其妙，今天的孙哲平在张佳乐眼里像是回到青春期，易燃易爆炸。他翻了个白眼嘟囔道：
“情史丰富总比感情经历一片空白要好吧。”
叶修开完机，和苏沐秋在他们对面坐下，听到这话回道：“你干嘛？歧视我们这种没处过对象的人？”
孙哲平和张佳乐的眼神惊人的一致，就像在说你别开玩笑了。
“你今年二十好几还没谈过恋爱？”张佳乐显然觉得这不可信，但看着叶修的眼神中又带上了难言的兴奋。
“你的人生追求就是谈恋爱吗？”苏沐秋帮叶修挡下话头，“说好的PK呢，今天比赛里没见到那什么繁花血景，现在给爷见识一下。”
孙哲平斜睨苏沐秋：“这有你的事吗？我们就约了叶修一个，你在这儿干嘛？”
苏沐秋的笑容阳光向上：“我这不是怕叶修一个人满足不了二位吗。”
这两人还针锋相对笑里藏刀着呢，那边张佳乐已经输了一局了。
“靠，你这还是人吗！”
张佳乐虽然嘴里骂骂咧咧的，但表情中的兴奋意味越发浓厚。
他觉得叶修这人太有意思了，现在的打法和刚才在场上的打法完全不同，就好像在荣耀这场游戏里他是被上天眷顾的宠儿，是被神亲吻过的人。其他人的战斗方式多有自己的风格，只有他像是没有任何特色，又什么都可以做到。
一无所有，无所不能。
“你起开，换我。”
孙哲平见状也不想跟苏沐秋废话了，战意燃起，进了张佳乐和叶修开的房间。
时间到了后半夜，三位二十岁以下青少年和一位二十岁以上奔三人士修仙修得不亦乐乎，孙哲平正准备再开一局，叶修却阻止了他。
“手拿来。”
叶修朝他伸出手，孙哲平看着那只手，手掌薄薄的，连着纤细的透着青紫色血管的手腕。
孙哲平发现叶修的手很漂亮，骨节不明显，指甲修剪的很整齐，透着健康的粉润色。他像是着了魔似地把自己的手放进了叶修的手心，他宽大的手掌完全覆盖了叶修的手，接着叶修就旁若无人地帮他做起了手操。
苏沐秋：“……”
张佳乐：“……”
叶修教育道：“平时自己多做手操，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孙哲平觉得自己八成是完蛋了，想他风流倜傥京城酒吧霸王孙哲平，居然被一套手操给正中红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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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哲平和张佳乐彻夜不归，第二天还要在兴欣吃早饭，沐浴着全体兴欣成员复杂的眼神，他们很不客气地搬了凳子坐在桌边开始啃油条。
叶修刷完牙出来，发现没空位了。
孙哲平一手豆浆一手拍拍自己的腿：“你的座位在这里。”
叶修视若无睹，和苏沐秋坐一张凳子上去了。
苏沐秋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孙哲平连连冷笑。
张佳乐正刷着微博呢，手机被叶修强行收缴了。
“干嘛呀你！”张佳乐嚷嚷。
“我们兴欣的规矩是饭桌上不准玩手机。”叶修随手把手机放到一边。
“靠。”张佳乐翻了个白眼，“我正看到精彩的呢。”
话落也没人问他看到什么精彩的了，张佳乐很没面子，但坚强地接着讲下去：“那个三年在挑战赛里挣扎的前职业战队队长操粉被挂了。”
沉默。
并没有人对此有什么想法。
张佳乐郁闷：“你们这群人怎么这么无聊啊。”
陈果还是不忍心看他冷场，接茬道：“那真的是太惊人了。”
张佳乐：“……”您还不如不接话。
魏琛：“其实电竞圈本来就挺乱的，你还指望一群大半辈子在玩游戏的人能多有道德素养啊。”
张佳乐：“放心，你长了张操不到粉的脸。”
魏琛勃然：“滚蛋吧你。”
叶修：“真正的职业选手就算流氓，但至少有职业道德。像那样的还是少数。”
魏琛：“你这张嘴偶尔也会说点好话嘛。”
叶修：“是啊，像你也只有职业道德了，其他方面没有任何道德。”
陈果听着叶修和魏琛在那儿放着嘴炮，心里又想到了以前的事。
以前陈果还只是个沉迷荣耀的粉丝，离所有的职业选手都很远，感觉那些能以游戏技术为生的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等到她决心建立一支战队进军职业圈才发现职业圈也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只有热血和单纯。
她也一度碰壁，拉赞助的时候屡屡失败，遇见过用各种方法暗示自己对她们队里女选手有意思的赞助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赞助商后来就不知缘由地消失了，社会意义上的。
所以陈果发现这并不是伊甸园，并不是有梦想谁都了不起的地方。
曾一度因为现实而蒙尘的初心，因为叶修的出现再次清晰可见。
现在她觉得，即使职业圈如此残酷，可真正了不起的人一定是心怀理想的人。
其实陈果很早就发现叶修产生了某种根源性的转变。
你要说竞技技术是可以提升的，战术思维是可以培养的，但是人的本质在这个年纪理应是定型了。
可叶修却不是。
陈果依稀记得以前的叶修审时度势，眼光毒辣，抱大腿很稳。
而现在的叶修虽然性格上有些不太社会，说话有些气人，但却令她打从心底地付诸信任。
就似乎在他之前遇见的所有人都好普通，只有他与众不同。
他们兴欣的所有人都应该是对叶修的变化感到诧异的，可令人奇怪的是并没有谁对此产生违和感。
偶有几次觉得不对，但又像是被外力推着刻意不让他们在这个问题上花太多心思。
陈果觉得叶修这人在比赛中虽然阴损招数不少，但是却有着骨子里的正直。
曾几何时，就在陈果几乎要接受现实承认他们兴欣并不适合这个职业圈的时候，叶修却忽然闯进来，随意挥挥手拨开萦绕在她周身的阴影，漫不经心地问她，你想去那个最高的地方看风景吗。
她有些害怕，不敢置信，但还是颤抖着伸出了手。
后来他们第一次进入季后赛。
再后来他们走到了今天。
她依旧记得叶修在记者会上平静地说：
我们的目标是总冠军。
当时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和那些不置可否笑着摇头的人不同，那一刻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即将要跳出来，她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推动她继续向前走去。
从此之后陈果总觉得，不管叶修说什么，她都是会信的。
因为叶修对她说的每一句看似天真的梦话，最后都成真了。
并不是因为或许目标会因此得以实现她才全身心地信任叶修，而是因为信任叶修才让她觉得理想触手可及。
